留守儿童也好,流动儿童也罢,与他们童稚的面容相对应的是,这些孩子身后模糊的背景。城市进不去,乡村回不去,何处才是故乡?
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逐步深化和城市化进程的日益推进,不断加速的城镇化、工业化驱动着大批农民从赖以生存的土地转移到城市经商、打工。
进城务工成为农民脱贫的一个主要途径,这一现象也成为我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的动因。但随着“农民工”规模的不断扩大,一个新的群体——— 农村留守儿童和城市流动儿童也跟着迅速“膨胀”。
很多进城务工者子女在不完整的家庭中成长,或在流动—留守—流动的变动中长大。留守、流动儿童问题已成为劳动力转移过程中不可回避的社会问题。
留守儿童,
打工家庭不得不接受的痛苦和无奈
对留守儿童问题,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樊雅丽在我省平原、山区各选取样本,进行了深入调查。她说,农村留守儿童(父母双方外出打工)和准留守儿童(父母一方外出打工)问题的产生,实际上也是“三农”问题的一个表现,其根源在于人地关系紧张的基本国情、省情和城乡二元结构的基本体制矛盾,而这对矛盾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是无法化解的。
人地矛盾迫使很多农民外出打工,另谋生路。而外出务工人员本身工作不稳定,同时城乡隔离的户籍制度、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和教育成本,是横亘在农民工及其子女面前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留守与准留守儿童的形成是农民所谓的“理性的选择”,更是打工家庭不得不接受的痛苦和无奈。
据统计,目前我省共有留守儿童68.2万人,占我省儿童总数的4.5%,抽样调查显示,留守儿童的身体、心理状况堪忧。而广州大学对监狱新生代农民工犯罪调查显示,有80%曾经是留守儿童。另据公安部门报告,在被拐卖儿童中,流动留守儿童居第一位,留守女童成为被性侵害的高危人群。
留守儿童问题被称为“世纪之痛”。据河北省妇联的调研,近年来我省留守儿童数量大幅增加,完全留守儿童比例上升的情况更为突出。
调查中,62.5%的留守儿童跟随祖辈或亲戚生活,亲子关系隔断,情感沟通被忽视,监护人仅满足留守儿童的物质要求,疏于思想引导和行为管教,形成了留守儿童家庭教育特别是道德教育的缺失或“真空”。我省留守儿童处于“生活上缺人照料、行为上缺人管教、思想上缺人引导、心理上缺人疏导、学习上缺人辅导、安全上缺人保护”的“六缺失”困境。
樊雅丽通过调查还发现,留守儿童的家庭教育缺失,从监护人对留守儿童进行学习辅导的情况看,尽管准留守儿童能够得到母亲或者父亲的学习辅导,但通常这种辅导是极为简单的督促其完成作业。完全留守儿童由于祖辈文化素质低下没有能力进行辅导,因而在学习上对孩子的帮助很有限。
在心理健康方面,留守儿童的心理发展存在着潜问题。樊雅丽认为,父母常年不在身边,致使留守儿童亲情淡漠,集中表现为冷漠、自卑、孤独、不安和自我封闭,甚至导致个性发展异常,人格发展不健全。完全留守儿童则更容易出现过激行为,上课违反课堂纪律、不尊重人、旷课逃学等。
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院谷传华老师的调查也印证了亲情缺失对孩子心理的影响。“这个群体的儿童普遍缺乏自信、缺乏学习能力、缺乏亲密的人际关系、缺乏幸福感、缺乏行为自控能力。双亲外出的留守儿童尤为明显。而这些缺失的背后正是安全感、温暖感的缺乏。”
由于家庭生活不完整,留守儿童在心理发展上存在诸多的困惑与问题,他们需要学校通过教师和集体的温暖来弥补亲情缺失对其人格健全发展造成的消极影响。但由于教育理念、办学条件、师资力量等多方面的制约,很多农村学校不具备开设专门心理课程的条件,也不能有针对性地对学生进行心理教育、生存教育、安全教育。据调查,留守儿童集中的地区70%以上的学校没有专门的儿童心理疏导机构。